《雪國列車》影評：高鐵上的法國大革命
文／馬慶云
著名學者辜鴻銘說，法國人是歐洲的中國人?！堆﹪熊嚒窞轫n國導演奉俊昊根據(jù)法國漫畫《le transperceneige》改編而成的電影。這部作品，骨子里邊透露出來的價值與哲學思辨，依舊是法國的，或者更直接地說，影片中的全部主人公命運追問，都可以在法國哲學與中國哲學中找到答案。換言之，《雪國列車》更像是一部極具中國特色的電影。
法國是個盛產(chǎn)哲學的地方。他們的公民，甚至從孩提時代便接受各種正規(guī)的哲學教育。這種教育背景導致，法國人熱衷于對人生與社會走向問題的哲學思考，這種思考，會直接反應在法國社會的兩個方面。一個是，社交場所的侃侃而談。一個是，文藝作品的極具藝術價值與哲學素養(yǎng)的品性。漫畫《le transperceneige》正是后者的很好的代表。
法國人曾有一句玩笑，不要與美國談什么五百年歷史，只能他們只懂五百美元。法國文化，具備美國流行文化所不具備的深度與廣度。面對哲學素養(yǎng)極高的法國漫畫迷，《le transperceneige》從本質上便不可能是一本粗淺的娛樂之作。這也正好決定了，《雪國列車》不同于一般好萊塢災難科幻電影的簡單思維模式。深受好萊塢低智商影視劇影響的中國影迷，在面對法國文化的多義性與廣泛度的時候，難免會有少數(shù)沒有文化的影迷變得手足無措，甚至對影片無從談起，只能套用好萊塢影片的慣有概念，血腥、仇殺、刺激、革命等等。
我見河北省內(nèi)已經(jīng)基本無人問津的《燕趙都市報》刊載記者趙永兵摘抄影迷的一些短評，對《雪國列車》進行觀影障礙上的詬病，實乃淪入一種莫大的可恥的笑話中去：笨蛋玩意兒看不懂電影卻說起電影的艱澀不是來。面對這個事實，某些人應該腦補的是文化素養(yǎng)，和對法國精神的逐步認知，而非堅守自己看好萊塢低智商電影培養(yǎng)起來的單線條的簡單思維模式。
《雪國列車》以末日列車上的末節(jié)車廂民眾起義為基線，敘述整個的沖擊車頭永動機的故事。這個故事的巧妙之處在于，將整個法國歷經(jīng)幾百年的自由民主革命濃縮在一個末日列車的故事邏輯中，并在這個邏輯中，涉及到對基本上全部的人生哲學與人群群體哲學的思辨。很多國家的“資產(chǎn)階級革命”都只歷經(jīng)數(shù)十年，基本上建立雛形，然后慢慢演化為現(xiàn)代社會模式。但法國大革命顯然一直在經(jīng)歷反復或者說反復的推倒重來。共和制、帝制等等國體整體的反復出現(xiàn)，奠定了法國人的哲學思考中，對各種主義的冷靜思考能力。
毫不客氣地說，每一個法國人，都是《雪國列車》中沖到了永動機那里的柯蒂斯。他們中很多雖然未親身經(jīng)歷革命、維新乃至戰(zhàn)爭的洗禮，但卻于從小的哲學教育中獲得了應有的價值判斷體系，法國人甚至于從小便活在各種甚至于相互矛盾的哲學體系的思辨過程中。這種作者與讀者的國家素養(yǎng)背景，造成漫畫乃至根據(jù)漫畫改編的電影《雪國列車》具備多義性。
首當其沖的，便是對暴力革命的思辨。這是法國中小學哲學教育中必然面對的一個話題。在中國最近幾十年的教育中，先是建國前幾十年對暴力革命的推崇，繼而轉入對暴力革命的抵制。洪秀全這一角色，在中國歷史教科書中的好壞形象的逐漸變化，是一個很好的例證。深受中國單線條哲學教育的影迷在觀看《雪國列車》之后，往往會產(chǎn)生疑問，柯蒂斯與威爾福特最后的談話，是想告訴我們，暴力革命好呢，還是暴力革命壞？柯蒂斯代表的正義力量，便是好的嗎？威爾福特的永動機帶來的，難道就是不公正？
這個思辨，法國人是以屢次的大革命來面對的。大量的柯蒂斯上臺下臺，也有大量的威爾福特上上下下。法國人最后得出的結論，很可能是，暴力革命是好是壞，與我們要爭取的人性的自由解放，是沒有直接關系的。法國人要的，不是誰繼續(xù)維系永動機火車的運轉，而是炸掉這列火車，向更廣袤的自由（列車之外的雪地）奔去。是否暴力革命，沒有答案，法國人為暴力革命吃了苦，但也有甜。很多好萊塢電影甚至陳可辛的大量作品，在面對同樣問題的時候，便單線條的很，要不就是肯定革命爭取自由的價值，要不就是否定暴力帶來的殺戮等等。而法國人給出的答案則是，我們追問暴力的好壞，已經(jīng)落入語言的圈套，這事兒沒有好壞。
當然，該部作品處處可見法國文化的重要標志，甚至于若干細節(jié)均有廣義內(nèi)涵。戲中的每一個人物說的話，都可以作為一派哲學的代表言論，包括來訓誡末節(jié)車廂“暴民”的老掉牙夫人。新年前的休戰(zhàn)，火炬帶來的底層人民的勝利，自斷手腳以喂養(yǎng)底層饑餓者的基督精神，身懷六甲而不往讓孩子們歌頌威爾福特先生的幼教老師，戰(zhàn)斗打響前底層女黑人被同伴男性擋在后邊的紳士精神……當我們逐漸深入了解法國文化的時候，才會發(fā)現(xiàn)，這個善于產(chǎn)生主義的國家，竟然絕大多數(shù)的主義，都與我們春秋戰(zhàn)國時期已經(jīng)產(chǎn)生的思想有著莫大的淵源。這些類似，正是構成中國人與法國人的諸多相同的重要原因。
基于以上分析，我認為《雪國列車》是近年來少有的需要動腦子才能欣賞的大制作影片，它不同于一般科幻片的單線思維模式。這種基于法國精神的哲學思辨雖然會給某些觀影者帶來觀影上的障礙，但我堅持認為，不是影片太艱澀了，而是諸如燕趙都市報的趙永兵這樣的記者腦子太需要再教育了。
《最愛》影評《極速蝸牛》觀后感《少年派的奇幻漂流》影評：理性與野性的聯(lián)結與升華《午夜計程車》劇評《地球上的星星》觀后感（一）《攝氏32度》觀后感開心鬼上身觀后感《小孩不笨2》影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