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鞍華作為香港新浪潮導(dǎo)演的重要代表,多年來并未像她的許多同行一樣隨波逐流擁入商業(yè)化洪流中,而是固守獨具特色的個人化表達。自開始《瘋劫》、《撞到正》的形式革新,到隨后《胡越的故事》、《投奔怒?!返膶憣嵒貧w,再到后期《天水圍的日與夜》、《天水圍的夜與霧》的立足本土,其中始終如一的,是她對現(xiàn)實問題的敏銳洞照與人文關(guān)懷的堅定傳承。
電影《桃姐》也是這樣。老齡化嚴重,新移民熱潮,住房資源緊張,電影業(yè)萎靡,到處都是香港這座浮城所面臨的問題。許鞍華這位已過耳順之年的女導(dǎo)演依舊用鏡頭靜靜記錄下柴米油鹽方方面面,不動聲色地旁觀真實生活,正如影片英文名“asimplelife”所預(yù)示的那樣,一切都很簡單。
本以為《桃姐》是部催淚之作,沒成想在大部分時間里觀影氛圍卻是輕松愉悅的。劉德華聯(lián)手徐克、洪金寶向老板于冬騙取投資,寧浩對桃姐的戒煙奉勸回應(yīng)道“聽不懂粵語”,劉德華對自己出演爛片的自嘲,似乎讓人難辨真假;各路大牌輪番客串,像是見證一場香港影人的內(nèi)部聯(lián)歡;敬老院里的老人們稚心未泯、嬉戲打鬧,觀眾也一同感受小小的溫馨。然而也間或有失落之時:看護員給不能自理的老人們逐個喂食,滿城煙花下敬老院里的寂靜清冷,目睹一位老人離去的麻木與無奈,這些都讓觀眾在歡笑之余冷靜下來,像重新回到心酸的生活里去。
導(dǎo)演刻意回避了慣有的煽情模式,鏡頭冷靜到只有細細品讀方能體會個中滋味。手持攝影透過前景與邊框,調(diào)度渾然天成不著痕跡。我們的目光并不循著劇中人物的眼神望去,大量跳接淡化了內(nèi)在沖突。桃姐剛來敬老院時,對這里的衛(wèi)生條件及衰朽氛圍產(chǎn)生了些許失落,通過與院友們的往來交談才漸漸打成一片,而后也開始眼神空洞地目送又一位老人離去。
有一場戲,鏡頭遠遠佇立在廁所門外,看著桃姐吃力地一扇扇門打開又神色鄙夷地關(guān)上。不得已,她用嘴撕下一張面巾紙的一小半堵住鼻孔,好不容易上完了廁所站在洗手池前舒一口氣,卻在鏡中驚愕地看見一個老頭走了過去;又比如桃姐回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不由自主地摸一把家具上的灰塵,臉上寫著微微的不滿。整個過程都沒一句言語,卻把桃姐愛干凈卻無能為力的特征淋漓盡致地刻畫出來,令人產(chǎn)生深刻印象。
桃姐終生未嫁,侍奉了三代主人,與roger(劉德華飾)情同母子。roger也男大未娶,擔(dān)起孝義為其養(yǎng)老送終。roger是主,但侍奉桃姐超越了本分,病時互相照料有點相依為命的意味;桃姐是仆,但情同親人不卑不亢,單純地說出觀眾離席燕窩難喝。這樣樸素真誠的主仆關(guān)系,在市場環(huán)境下已經(jīng)難再見到了。許鞍華說這是監(jiān)制講的真實人物與故事,自己家也曾經(jīng)有過這樣的人,許是那一代人可以共鳴的回憶吧。
子欲養(yǎng)而親不待,總有還不清的情債,總有難兩全的遺憾。roger盡全力在工作之余擠出時間來陪桃姐走完最后的日子,陪她有一搭沒一搭沒正經(jīng)地說笑話,接她離開吃不慣的供餐去外面的飯店吃飯,帶領(lǐng)即使不明就里卻仍興奮異常的她參加自己的首映禮。當桃姐找出roger還是嬰孩時用的東西時,roger的眼神迷茫又憂傷——面對最熟悉又最陌生的物什,桃姐是他不可挽回要失去的美好記憶。
影片最后的最后,roger還是沒能看她最后一眼。工作不得不走,他冷靜地告訴醫(yī)生到時處理后事。他知桃姐愛利索,便像兒子那般為她整理發(fā)型和襪子,完成了提前到來的告別式。堅叔來了,手捧一束白花,徑直獻給這位支持他縱容至最后的人。
在北大百年講堂的首映式上秦海璐說,每個人身邊都有一個桃姐。是的,她可能是你的母親,可能是一位年長的鄰居,可能是一個服侍過的老媽子,也可能是總在菜市場里遇見的顫顫巍巍的老太。她沒什么文化,不會社交禮儀,只知怎么做牛舌好吃,去哪里買菜便宜;她不過問你的事業(yè),不懂鑒賞與品味,只會覺得你最棒,永遠為你驕傲和自豪;她絮絮叨叨,拒絕你破費,很容易滿足,待人寬容善良;她執(zhí)拗倔強,頑固不改,你熟知她的缺點,最可愛也最真實。相伴多年的桃姐就這樣走了,像一陣溫暖卻不易覺察的風(fēng)。roger換回一身工人制服,面色平靜地走入香港寧謐的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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